黄女士|我在网戒中心里,看到了防沉迷的另一种希望( 六 )



我第一次在网吧打游戏的时候就觉得,哇,感觉自己来到了宫殿,我就跟国王一样。在游戏的世界里,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无比自由,有那么多游戏可以供我选择!而反观我的现实生活,看似有自由——我努力学习,自己选择了学校和专业,但是实际上,我被我脑海里那个完美的我给束缚住了。一旦我做不到那么完美,就会陷入恐惧。后来直到我挂科退学,学校给我父母打电话,他们才知道我一直都没去上课,而是在打游戏。”

在这里我们看到,昌文的父母并没有去逼昌文学习,所以,他的网瘾的确不是父母的直接责任。但父母和社会的隐形期待,以及这些期待背后的竞争意识,其实不停在营造一种自我的幻象,约束着昌文的人生,令他找不到内心真实的学习动力。一旦这种幻象支撑不住,他不得不将自己推进另一个幻象中,去维持自己的生存。

我们不能奢求社会会在突然之间变得不那么“卷”,不那么有压力。但也许,我们可以期望现实和游戏之间的落差没有那么大。一方面,游戏的世界可以不那么完美,另一方面,现实也不那么幻灭。

起码,在青少年教育的层面,我们能否尽可能地减少一些功利化的成功幻觉,更少地用外力去激发青少年的成功欲望?我们可否真的让青少年对学习这件事情产生兴趣,而不是去学习之外寻找乐趣?我们可否让教育回归人们真实的需求和期待?

另一方面,我们的“素质教育”不应该停留在培养其他能力的“兴趣班”,而是真的让人学会如何去玩,如何去获得快乐。我们也许需要另一种游戏哲学,让游戏不再是那些对现实绝望的孩子排遣压力的工具,而是一种通过“玩”这件事,去实现有机的社会化与人际交流?

5. 社会化的游戏和有机的游戏教育

通过玩,去实现孩子们有机的社会化,这可能吗?

在网瘾治疗机构时看到的一件事告诉我,这是有可能发生的。

当青少年们进入了网瘾治疗机构,当然是被禁止玩电子游戏的,于是,他们开始寻找一些纸牌游戏,甚至用三国杀来作为日常娱乐。后来教官们发现,在他们在玩三国杀之后,明显军训时的集合速度降低了,三国杀也被没收了。

此时,学员们并没有绝望,他们开始自己研发游戏,甚至是根据机构的情况模仿“三国杀”,开发出了一套属于他们的桌游,叫做“机构杀”——把扑克牌的表面全部撕掉,重新在上面创作各种人物卡、行动卡和装备卡。

黄女士|我在网戒中心里,看到了防沉迷的另一种希望
文章插图

图 | 网瘾机构学员开发的桌游“机构杀”

游戏里的人物卡,画上了学员中的每一个人,再加上机构里的教官,医生甚至主任。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技能,没有谁优谁劣。甚至是他们私下讨厌的教官或者医生,他们也并没有故意将他们设计得很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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